处理了威胁,江亦觉回过身来看向她,她身上衣服被扯掉一层,只着一身单衣在风中似乎就要随风而去,不仅如此脸上也满是血迹。
见他看过来,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觉她高兴,只能感觉到强撑。
他疾步而来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为她仔细检查头上的伤口,头上紧贴着发根的地方被划开一道口子,现在已经止住,但血迹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可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少血,还朝着他傻傻乐着。
江亦觉积蓄的怒火腾然而起,猛地转头看向地上还趴着的平远周。
平远周肩上伤的很重,刚刚几乎已经用尽了力气,现在半点也动不了,因失血甚至看不清向他走来的到底是谁。
“我一再给你机会,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今天你逃不掉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觉害怕反而笑起来,大喘着气咧着嘴丝毫不在乎肩上的疼痛。
“你今日杀我就杀了!我会永远在她心中,这样倒也好,总好过看着她和你在一起,杀了我吧!”
江亦觉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立刻结果了他,可他说得对,死人有时候真的比活人记得更久,他回过头海然已经站不住弯着腰就快倒下去,他急忙上前扶住她。
“然儿!你怎么样?”
“大仙,头好晕!”
她面色惨白刚刚又惊又吓,此刻已是撑不住,整个人像一张纸片一样在风中晃来晃去,马上就要晕倒。
见她这样,江亦觉没心情搭理平远周,抱起她就要离去。
走前还是瞥了他一眼,平远周肩上血还不断渗着,身旁侍卫也早就不见踪影,这般没人救他也活不了多久,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地上男子华服已被扯得乱七八糟,肩上的血还在潺潺流下来,他固执地还想再看一眼她,可面前深蓝道服的男子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那抹浅绿的衣摆只有一角垂落,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然儿……”
气息渐渐微弱,荒山老林人迹罕至,他想过和然儿一齐同生共死,却没想过自己会独自死在这种地方,恐怕过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他。
人生真是无常啊!
“就这么死掉太窝囊了吧!”
一抹迷幻轻音缓缓而至,他努力睁开眼睛,面前来了一个红衣女子,正是那狐狸。
“你……要救我?”
她似是鄙夷的轻笑一下,抹去他脸上的血迹。
“我确实需要你,要你帮我做些事情,但你愿不愿意呢?”
平远周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面容嗤笑一声。
“怎么会不愿意!若为活命什么都可以!”
她听了十分满意,纤纤玉指对着他伤口一抹,那些血像是受到指引,反方向流回伤口里,紧接着伤口愈合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平远周坐起来,发现自己真的并无不适,脑中眩晕退去,他站起身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执拗的不肯回头。
狐狸见了反倒觉得这样更好,扭着腰走到他身后。
“你要我帮你什么?”他开口,声音又冷又清。
“帮我杀了江亦觉!”
他诧异回头,狐狸娇笑着迎上他的视线。
“我和那魔物的仇可算不完,现在我只要他死。”
平远周不置可否望着远处群山,狐狸盯着他背影笑出了声,他和江亦觉最多也就是有点争强斗狠罢了,他真正要杀的是海然!他决不允许自己和一个凡人绑在一起,更接受不了自己要对凡人俯首称臣。
可惜,那沼泽地的蟒蛇看起来有些能耐,却还是没把她杀掉,现在江亦觉又醒了要近她身就更难,幸好还有这么一个痴情人。
狐狸瞧了他一眼,绕过他向山下走去。
“走吧,再看她也不会回来的!”
平远周眯上眼暂时放下纠结,随着她下了山。
另一边,江亦觉抱着海然找了个安静人家跳了进去。
他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些药,她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掀开衣服却见她身上大小伤痕十几处,本就小小一个人却伤的体无完肤,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心中自责和心疼充斥,甚至无法面对她。
海然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这会终于有些力气,睁眼却见他蹲在床边手中攥着湿布低着头,神情不安。
“大仙?”
他听到她的声音总算抬起头,眼睛红了一片。
“怎么了?”海然忙问,刚刚一切她都没心情、没力气去看,难道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只是又一次……对你食言了!”
食言?海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曾说的会保护她,可这世上的事要是事事都能顺人心意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她一向想的明白,手指伸出去拂去他脸上阴云。
“哪里食言了!你能来已经足够!道长说你三天才会醒,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要不是你来,我怕是就这么死在那里了!大仙!你真的好厉害!”
他听了苦涩一笑,包上她的手压在面上。
她应是不知道见她落下去那一刻,还以为心脏已经停摆,他多怕,怕没能留住她,怕没能抓住她。
若是他来晚哪怕一刻,她都会……
海然歪头看他,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情形里,她可不忍心让他因为自己的想象痛苦,向后挪了两寸让出一块地方拉着他上了床,直到缩进他怀里才稍感放松些。
“你手臂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他说着掀开袖子,道袍下面的手臂青筋鼓起,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幸好!幸好!道长果然厉害!”她伸出手去握着他那只手,困意又渐渐袭来,可在睡去那一霎她又惊醒,之前的哪怕是一个梦境都让她心魂俱裂,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入睡。
那一点动静也叫他捕捉到,他抚着她的长发把她揽到怀中问,“怎么了?”
“之前,做了个梦,一个噩梦。还有些后怕呢!”
“别怕,我就在这!要是做了噩梦我会叫醒你。”
海然缩在他怀中轻笑,确实不用怕,哪怕在梦里他也在守着她,有什么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