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磨蹭之后,海然终于和大仙开始踏上西行之路。
许大哥还给了许多食物做他们路上的盘缠,海然心中对他分外感激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倒是大仙十分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样算作告别。
大仙单手抱起海然,她抱着他的脖子也没有挣扎。
下段路途远得很,而她的脚实在不能再受伤,于是就这样将就着先走。
大仙力气大纵使抱着她也没有丝毫费劲的样子,就这样走着。
果然,出了这个村子,更远就看不到什么人烟了。
远处戈壁和黄沙交织在一起,在烈日下蒸起虚晃的影子。
海然不禁奇怪,即便是在她的世界也并没有像这般热的时候,怎么已是初秋这里好像越来越热,而且几乎看不到什么水源或者植被,好像常年干旱一样。
她想的出神,大仙晃悠着她的腰把她的思维吸引过来。
“怎么了?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会吧!”
“没有!”
他半点累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看着她这样坐在他胳膊上又想起了一段记忆。
“我突然想起些事情……不过说起来,我都没有说过我的事情是不是?”
“嗯……”
海然知道他不想说所以一直没问,一旦提起就必定会触及到他如何成魔的经历。
看她小脸上一副担忧模样,他笑起来,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
“我从前还是人的时候,在不周山崫明观修习。我从小就是孤儿,是师父捡我回来,又传授我道法,师兄们对我很好,那些从前的日子现在想起都觉得恍如昨日!”
“我知道!你喜欢爬上树给师兄们摘枣子!”
“你怎么知道的?”
海然狡黠地笑着,不欲让他知道。
“你先继续说!”
“山上风景很好,我虽不曾下山,但总是喜欢爬在树上看山下风景,山间清风、山上秋月无论何时我都看不够,有的时候看久了会忘记吃饭,师父就在树下喊我,他总是不急不忙,每次叫我都轻飘飘慢悠悠的。有时候我会误以为师父已经成了仙,我那时就立志想做师父这样的人!”
“或许师父真的成了仙!但还放不下你,所以在你身边待着!”
海然点着他的额头轻轻触碰,他也笑但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他笑意渐无,海然知道他马上要说的,应该是那件事了!
她抱紧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安抚她。
“那是很平静的一天,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我甚至还在树上坐着小憩。”
他深呼一口气。
“一只巨大的魔物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径直冲向山下小镇……师父为救百姓用百张道符吸引它爬上我们道观,将它困在山上。”
“但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师父变了脸色,也第一次见师父拔出剑,但那魔物强大异常,师父和众师兄皆耗尽真气也没能除掉它……”
江亦觉垂下头似是再也不能回忆,海然心疼到不行却又没办法帮他。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大仙!不要担心!过去的都过去了!”
“没有!过不去……”
他站在原地,烈日下泪水如同彗星般一颗接一颗砸向地面。
“师父他……他被那魔物嚼的粉碎,我甚至都辩不清哪些是他!我的师兄们被那怪物撕扯的……遍地都是!”
海然听着已是浑身发麻心痛不已,而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他如何面对这一切!
“我拿着剑拼命刺向它,但犹如蚍蜉撼树,它一掌将我拍飞,我被倒下的横梁砸中,下身几乎被砸的粉碎,那魔物见没了阻碍向山下冲去,那时的哀嚎仍时常出现在我梦中……”
她捧着他的脸哭的比他还厉害,如此心疼他,更是如此知道他的害怕。
可那些事、那些人!即便为了大义最后这般结局仍让人接受不了!
“大……大仙!你没事吧?”
她从他颈间抬头,一张脸已是哭花,江亦觉为她擦着泪自己又落下泪来。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大仙!”
他们拥抱着痛哭,互相抚慰互相分担这种痛苦。
即便是烈日当空也不能分开彼此。
终于,俩人缓了一会儿,海然一点一点为他擦干眼泪,他双眼红肿,竟是从未见到的脆弱模样。
“大仙!那后来呢?”
“我那时流血不止,已然看不清,但我知道那时出现一个人,他问我想不想活,我自然回答想,他就把那魔物断掉的尾巴里,仅剩的一点魔气注入到我体内,如此我才得以存活,但我从那天开始也不再是人!”
海然呆呆的望着他,不敢想象竟是这样的结局。
他能活命竟是靠屠杀了他所有亲人的魔物!这也太残酷了!
看着她眼眶渐渐湿润,他凑近吻她的眼睛。
“别再哭了!我是愿意的!哪怕是靠这种方式才能活下来,我依然是愿意的!我要找到那只魔物,我要把它施加在我师父、我师兄、那些山下百姓身上的的痛苦,一点也不落的还给它!”
她在他怀中,又一次哭出来,自己竟还问过他要他选择!
居然用这种问题问他!
“大仙!对不起!对不起!”
他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摇晃,将她抱得紧紧的。
“没事!没事了!不是你的错!”
她搂着她,把脑袋搁在他肩上看那太阳。
我的江亦觉!我的大仙!
他才不是和那些魔物一类的东西!
他是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比所有人都更坚强!比所有人都更勇敢!
我一定要帮助他!要在帮他报仇之后才能回家!
她紧紧的抱住他,甚至叫他头一次喘不上气来。
“然儿!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已经很强大,我相信再碰到它我一定能打败它!”
“嗯!你当然能!你这么神通广大!”
她看着他,这样勇敢坚毅的男人,万中无一!
而他却如此深深为她痴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海然抹掉脸上热泪,把他慢慢拉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
“大仙!我爱你!”
他愣愣的看着她,吐不出一句话来应答,海然也被他傻愣愣的样子逗笑,拉下他的脑袋深深吻他,感觉唇上触感他才醒过来,激动的不断亲她,放开那柔软双唇之后又亲她的脸、亲她的手。
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听到的一句话,如今从他挚爱、他的然儿嘴里这样轻松的得到了!死而复生都没有此时快乐!
“然儿!我也爱你!我的爱人!我的然儿!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