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们走了不远就遇到一个村子,但这村子和之前的鬼村没有什么差别,也是寂寥无人,村里荒草丛生,房屋破旧不堪。
海然检查了几个房子都没看到有人住的痕迹,江亦觉冷眼瞧她忙来忙去一点也不肯帮忙。
“大仙!你看这村里有鬼吗?”
“没有。”
“那有人吗?”
“……”
他不答话,像是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草丛突然抖动,吓得海然跳到他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那草丛没了动静,江亦觉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人,但又不像活人,那人干瘪不堪,头发花白甚至睁不开眼睛,只靠着些许声音辨别方向,脑袋微微动了一下表明他还活着。
“你怎么样?”海然蹲下想要扶起他,但那老人显然很难动了,身体僵硬得厉害,她使使劲也没能把他扶住。
“大仙……”
“他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扶他干什么?”
“现在不是没死吗?大仙,你能救他吗?”
“我可没那本事,就算有也不会救他。”
她只能让老人靠在她身上,拿出口袋里江亦觉给她的果子,挤碎塞入老人口中,他像是感受到了汁水,喘息着张大嘴咽了下去。
“老人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没有回应,老人喝过东西又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有胸膛还微微起伏,但也出气多进气少了。
“大仙,我们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
“不行!”他拒绝的干脆,甚至抬腿就走。
“大仙!求你了!我不能把他扔在这。”
“为什么不能!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是可以大发善心的时候吗?”
“是!按着现在的情况考虑,我确实不应该带着他这样的麻烦,但是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装作没看到,若是他此刻死了我不会管他,但他此刻还活着!”
“好!那我帮他了断!”他举手打来,海然拼命护在他面前,跟他对峙。
“你……你答应过会听话!就是这么听话的吗?”
“其他事情我会听话,但是一条命在面前,我不能不管!我背着他行不行!您不用管任何事!”
“你自己都活不了还管一个快死的人!”他撑着头被气得厉害。
“好!那你就背着他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说着他已经走出村子,真的不再等她,海然心里也有点后悔,刚和他关系缓和些就惹他生气了,万一他真不管自己,怕是路上的豺狼虎豹会把她生吞……
但人在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之前她也曾言之凿凿对陌生人要冷漠些,可路上遇到的哪怕是一只小猫她也不曾不管,更遑论人呢!
海然艰难背起那老者,一阵恶臭传来,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哪里腐烂了,她没办法救他,甚至没办法给他消毒止痛,只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给他点水,让他稍微好过些。
今日太阳很毒,好像每日都是这般的炎热,不过幸好西行的方向上正好穿过另一片树林,能稍稍凉快点。
但温度依旧很高,她的汗水伴随着老人身上的污迹很快吸引了许多苍蝇,围绕着他们转来转去,江亦觉已经不见了,他如他所说真的没有等她。
海然走了一会儿已经头晕眼花,找了一块空地将老人放下来,老人恍惚的有点意识,在找水喝,她心里一横大声叫出大仙的名字。
“江亦觉!”
……
“怎么!现在不叫大仙了?”
果然他就在附近,她也是赌他不能离自己太远。
“大仙!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这周围可能有野兽,我去找些水来给他喝。”
“我说了不会管他,也不会管你。”
“我跟你约定!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帮你解开符咒枷锁!”
“哼!不需要你来帮。”
“说不定解开的方法,需要我做什么呢?若是我不肯配合,你不是也难办吗?”
他笑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是商量。”
他不为所动,站在远处抱着肩膀。
“……是请求!求您了行不行!”
“……”
“往西南方向有水声,快去快回!”
“谢谢!多谢你大仙!”海然往他指的方向跑去,不远果然有一处小溪,她解下外衣浸在水里,托着吸满水的衣服往回跑。
幸好,大仙没有动那老者,大概也是看他没有多久可活,海然跑过去,让他头朝上,把衣服里的水挤出来,老人喝下水平静不少。
她就着衣服的湿意帮老人擦脸上、身上的污渍,江亦觉在远处不肯靠近,深觉她这样的行为难以理解,本就是快死的人,不过早晚而已,她却不顾自身为他做到这种程度,难道人就是这样吗?
许多许多年前他也曾是人,但那时的感觉都已经记不清了,唯有恨让他至今难忘……
“大仙!谢谢你!”
“什么?”
“没有趁刚才……”
“太脏!下不去手。”
海然笑起来,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像小猫,傲娇的很。
江亦觉看着那笑容刺眼,忍不住出言讽刺。
“你还真是活菩萨啊!为了救他衣服都不穿了。”他看着她裸露的胳膊道。
海然低头看自己才发觉,这里毕竟是古代社会,思想保守,女子露胳膊怕是不合适。
“大仙……”她看着他的外袍眨着眼示意。
“你……你还真是胆大,看来我对你太好了!”他走过来把她拖到一边。
“我虽然伤不了你,但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她害怕起来,面对一个陌生男性,她实在不应该掉以轻心,他不是人类的身份让自己没想过这一点,挣扎起来想要逃跑。
他没有给她机会,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拎起来。
她倒挂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这两天吃的那点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大仙!放过我吧!我要吐了……”见她求饶,江亦觉把她放下,她趴在地上喘气。
幸好他没有其他想法,或者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无论怎样都幸好……
一件衣服从空中落下罩住她的头,她坐起来,江亦觉已经坐到旁边。
“有碍瞻观!”
解释的干巴,海然抿嘴憋笑,刚才的情绪也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