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下来的人们
奥苏王国北部边境的秋季，早晚已经变得清凉。
沐泽紧了紧衣领，努力的让自己暖和点。
一路颠簸，加上昨晚也没睡好。
让他觉得今天格外的冷。
要是天黑前赶不到边界镇，在马车上再熬一宿，估计就得感冒了。
他依靠在马车车厢，看着窗外陌生的环境。
还是感觉穿越得有点不太真实。
不过既然穿越了，还带着金手指。
这要不干出点名堂，是不是太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了？
所以什么伯爵啊，公爵啊，侯爵啊，国王啊，是不是都得当上一当，过过瘾？
至于位面霸主，他也不是没想过。
就是有点太遥远。
况且他现在就一光杆司令，还霸主？
别人不“霸”他就不错了！
眼下肯定是以苟为主。
尽可能的暗中发展，挖掘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
就比如自己要去的边界镇，如果可以找到一些人才就好了。
正想着，坐在驾驶位的车夫清清嗓子喊道：“贵族老爷，边界镇就快到了。”
这一路上车夫没少跟他搭话。
不过他多半都只是在听。
“您说，您是到边界镇当镇长来着？”
沐泽有跟他提过一嘴。
看起来车夫没记牢。
“是代理领主，不是镇长。”
沐泽又重复了一遍。
“哦，看我这脑子，您可别往心里去。”
沐泽听他话中有话，便问道：“边界镇怎么了？”
其实沐泽也正好想跟他打听打听那边的情况。
车夫又松了松嗓子，大概有点上火。
“咳咳，实话跟您讲，那地方可不怎么样。”
“怎么说？”
“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十日边界战？”
车夫不答反问。
十日边界战？
沐泽回忆了一下。
还真有这么回事。
数年前，由于边境摩擦，奥苏王国和查美斯帝国引发了一场小规模战争。
战争只持续了十天，故此而得名“十日边界战”。
对于沐泽的沉默，车夫完全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着。
“那场冲突，就发生在边界镇不远的地方。”
“别看规模不大，但当时战斗异常惨烈，两国伤亡不相上下。”
“如果继续那么打下去，必然会升级为大规模战争！”
“当时，查美斯那头还在平内乱，国内财政根本无力支撑更多的战争开销。”
“查美斯大帝只得下令全军后撤三十里，将这三十里的土地，以默认的形式，拱手让给了奥苏王，以此平息了这场冲突。”
“而边界镇，就在这三十里之内。”
说道这，车夫顿了顿，叹口气。
“唉，可能是觉得不光彩，查美斯军是悄悄撤走的，等边界镇上千居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看见奥苏王国士兵之后了。”
“拖家带口，上千号人全被堵在了城里。”
“好在奥苏王仁慈，许诺他们，只要不抵抗，上缴人头税，加入奥苏王国，就可以不用成为奴隶。”
沐泽略有些诧异。
国家间的战争，俘虏基本上都会成为亡国奴。
交钱就不用成为奴隶，确实算得上是仁慈了。
毕竟能用抢的干嘛还要谈判？
车夫继续说着。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上缴了多少财富，但从后来的情况来看，不说倾家荡产，应该也差不多。”
“当然，奥苏王也信守承诺，赐予了边界镇民国民的身份。”
“只不过，断了查美斯帝国那边商路的镇民，显然不可能再有以前好过。”
“在本土商人的打压下，边界镇可以说是一蹶不振，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再后来接管边界镇的弗雷德伯爵大人，觉得边境镇没什么价值了，便领着大部队返回了塞班城。”
“如今，边界镇民逃的逃，亡的亡。”
“说那儿是座废镇，也一点都不为过咯。”
原来如此。
听了车夫的介绍，沐泽心中有了点数。
战乱年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乍一看奥苏王放过了边界镇的人，很是仁慈。
实则，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边界镇彻底背叛了查美斯，还断了他们的退路。
至于那些镇民，根本不用管，没了营生，走向灭亡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可给你们活路了，你们活不下去怎么能怪我？”
奥苏王这招“温水煮青蛙”玩的很溜。
既赢得了口碑，又达到了掠夺的目的，还破坏了查美斯民众的团结。
可谓一石多鸟。
可怜那些原查美斯人，还自以为“真”有活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永恒不变的道理。
不过这倒是合了沐泽的意。
他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最缺的就是人。
而人们的忠诚往往是最难堆砌起来的。
有那些为了一口饭，肯干任何事情的人。
他还愁刷不起好感？
直接灌满好吧？
正愁领民无处捞，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刺啦。
就在沐泽感慨人艰不拆的时候，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沐泽也跟门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呸，真脏！
沐泽没好气的把头探出车窗一探究竟。
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孩正倒在路中间，拦住了去路，不知死活。
车夫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摸了下小孩的胳膊。
冰冰凉凉的。
“来世投个好人家。”车夫叨咕了一句。
便像扔垃圾一样将小孩提起，就要丢到路边草丛。
这个世道下，饿死个人实在是见怪不怪的事。
沐泽眉头一皱。
真是人命如草芥。
有点于心不忍的他，赶忙推开车门。
一边跑，一边大声道。
“等下！那孩子没气了吗？”
“啊？”
车夫听到沐泽的喊话，愣了一下。
然后停下了脚步，把小孩拎高一截，耳朵贴近小孩的鼻子听了听。
呼，呼……
很微弱，但还有气。
“贵族老爷，好像还活着，您快来看看！”
车夫看向沐泽，脸上一改冷漠的表情，变得很着急。
他自然是不在乎小孩死活的，不过既然贵族老爷在乎，他也要在乎才行。
说话间，沐泽也来到了小孩跟前。
他没心情戳穿车夫有些浮夸的演技。
确认了一下，小孩确实还活着。
稍稍松了口气。
小孩五六岁的年纪，面部稚嫩，看起来应该是个小男孩。
干枯的黄发宛如鸡窝一般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小衣服单薄如纸，甚至可以看见突出的肋骨。
曾经生活在衣食富足时代的沐泽，是真的看不了这种。
他从车夫手上接过小孩。
一股冰冷立马从手上传来。
他脱下外套，将小男孩包裹起来，抱在怀中。
“能遇到老爷您，这小家伙命真好。”
车夫感慨了一句。
沐泽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是管不过来的。
可是，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摆在他的眼前，你让他不管？
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至少，现在过不了……
“离边界镇还有多远？”沐泽问道。
车夫指了指路的前方。
“您看，也就几步路了。”
沐泽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远处已经可以看见一些黑漆漆的房子。
“还真是。”
他伸手取出自己的钱袋，将尾款递给了车夫。
“就送到这儿吧，多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车夫接过钱袋，打开数了数，一分不少。
满意的揣进怀里，给沐泽鞠了个躬。
“谢谢贵族老爷，那我可就走了，您自己小心点。”
沐泽对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便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