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渐入疯狂

　　天色渐晚，城市涂上了新的色彩。

　　邢曜来到了凤鸣老区的一个破旧孤儿院。这里的建筑风格似乎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时光的刻印深深的腐蚀了它，大门上方的牌匾已经模糊不堪，只能依稀看出两个鎏金的大字——“起-点”。

　　“咚咚咚”

　　邢曜敲响了大门。

　　没有任何反应。

　　“咚咚咚咚”

　　邢曜更用力的敲响了大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敲坏了你赔啊。”

　　一个中年大妈打开了门，她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

　　邢曜一身复古的长袍，头上戴着礼帽。

　　大妈看了他两眼，瞬间就和那些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划了等号。

　　因为这身打扮属当下流行的系列中最不实用而又最贵的一类。

　　“你是来做志愿服务的吗？孩子们已经休息了，明天再来吧。”

　　大妈就要关门，邢曜急忙拦住了她。

　　“不，大姐你误会了，我是来拜访院长的，家里的长辈和院长有些交情。”

　　“是吗？”

　　大妈将信将疑的把邢曜放了进去。然后领着他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路过大堂的时候，邢曜敏锐的发现，角落的地上有几滴血迹，虽然已经风干，可是色泽还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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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着大妈走上了二楼，大妈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老头子，找你的，说家里长辈和你有些交情。”

　　说完大妈就关上了门，留下邢曜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独处一室。

　　老院长戴上了眼睛，颤颤巍巍的看着邢曜。

　　“程先生？”

　　他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你吗，程先生？”

　　邢曜摘下了帽子，挡在胸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院长。

　　老院长绕着这个小房子看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坐的地方，便把自己坐的椅子递了过来。

　　结果一不小心还碰到了桌子，“啪”的一声椅子就散架了。

　　老院长充满皱纹的脸由于羞愧而透露出丝丝红色。

　　“见笑了，程先生，院里穷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大妈推开了门，看了几眼，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我还以为打起来了呢，你们慢慢聊，我走了啊。”

　　大妈关上了门，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邢曜随意的坐在了桌子上，老院长也艰难的坐了上来。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恐怕有五十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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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这样，邢曜和这个老人聊着这几十年的事。

　　从孤儿院的发展，到孤儿院的辉煌，最后到孤儿院的衰落。

　　很快，几个小时就过去了，老院长口干舌燥，才意识到，给客人都没倒杯水喝。

　　于是他从桌子上挪了下来，从桌子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纸杯，在饮水机那里接了一些水，然后拿着自己平常用的杯子给自己也接了一杯。

　　“哎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喝口水再聊吧。”

　　又是几个小时，两个人聊完了这些年的经历，就在邢曜整理了一下行装准备走的时候。

　　老院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似是有事相求。

　　“你说吧，能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的。”

　　老院长看到邢曜的笑容，就和几十年前一样，依旧是那么郎爽。

　　他放松了不少，鼓起勇气：

　　“那就麻烦程先生了。”

　　“院里有个不幸的孩子，收养她的人，都会意外死去，时间久了，大家就把她看做灾难的象征。”

　　“已经没有地方容得下她了，我在想，如果是程先生的话，说不定能帮帮她。”

　　“她叫芬，一个可爱的小丫头，今年九岁。”

　　“芬？”

　　邢曜一瞬间有点惊讶，世界竟然这么小，命运竟然能这么巧合。

　　“我今天中午拜访另一个老朋友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她，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

　　“我当然愿意收养她，我反而担心她不愿意跟我过居无定所的旅者生活。”

　　“可是芬不辞而别了，我年纪大了，院里也没人愿意找她，可能还要麻烦程先生一下。”

　　“哈哈，没问题，交给我吧。”

　　听到邢曜肯定的答复，老院长轻松了很多，他心口悬着的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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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邢曜考虑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看院里财政问题很严重，我会支援你一点财物的。”

　　“这可使不得啊，程先生几十年前也说支援我一点财物，投资了这个孤儿院。”

　　“可我经营不善，到了如今的地步，怎么好意思再接受程先生的援助呢？”

　　邢曜笑着戳了戳老院长的胸口，老院长发现自己紧张的情绪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一大把年纪，还好面子吗？”

　　“我…，我不是，我…”

　　老院长沉默了一会儿，的确，和孩子们的生活比起来，自己的面子算什么。

　　“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过程先生了。”

　　虽然心情复杂，但老院长又松了一口气。

　　“没事，对我来说，钱财从来都是身外之物，还不如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邢曜戴上了礼帽，推开了门。

　　“过几天我会以新的身份上门拜访，那时候你可能就记不得我了。”

　　“保重。”

　　老院长还没反应过来，邢曜就已经淡出了他的视线。

　　他不知道怎样感谢程先生，他也做不到感谢程先生。

　　他能做的，恐怕只有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经营这个孤儿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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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芬下午在赤河老区的超市买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衫，以及相搭配的短裤，还有一把工艺品小刀，几个扔出去可以爆发出强烈刺激气味的微型催泪弹。

　　她现在正住在一个不怎么合法的旅馆中，毕竟未成年人必须在监护人陪同下才能入住正规旅馆。

　　夜晚，芬总感觉头顶凉嗖嗖的，一种压抑的感觉让她无法安睡。

　　芬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在舔舐她的脸颊，可是她又无法睁开眼睛。

　　第二天起床，芬感觉很累很累，一种莫名心悸的感觉让她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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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赤河老区

　　安康码头

　　临近中午，理论上这里应该很热闹，可实际上今天的安康码头空无一人，空旷冷清。

　　那一米多高的铁护栏锈迹斑斑，上面落了许许多多的鸽子。

　　芬拉着小皮箱来到了岸边，这条古老的河已经在这片大地上流淌了不知多少万年。可是人类文明短短几千年就将河流破坏的不堪入目。

　　近几年随着X市的没落，河流的这个区段水质好了很多，不说清澈见底，至少生物可以生存。

　　芬坐在了岸边，脚下几米就是湍急又深邃的水流。她伸出手一打招呼，一大群鸽子就飞了过来，在她周围盘旋。

　　芬捧住那只跃跃欲试地想蹭她脸的顽皮鸽子，抱在了怀里。鸽子的同伴们似乎不乐意了，发出尖锐的鸣叫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都有份。”

　　芬好不容易才从一堆鸽子的包围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毫无特色，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就瞬间被淹没的平凡长相。

　　可芬发现自己已经盯着这个人看了好久好久了，却还没有记住他的长相，而且自己的思维越来越缓慢，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身体逐渐僵硬，心脏跳动减缓，手脚冰凉不受控制，生命仿佛就要终结于此刻。

　　这种感觉，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声音逐渐远去，世界归于寂静。

　　突然脸上一疼，芬一个踉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那只顽皮的鸽子也在反作用力的冲击下差点掉入河里，不过在同伴的帮助下顺利飞走了。

　　“不错不错，我很欣赏你，不仅察觉到了我的行踪，还敢一个人主动找过来。”

　　中年人坐到了岸边，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丝毫没有把芬放在眼中。

　　对他来说，杀死芬，易如反掌，这是一个不可能失败的任务。

　　“说实话，假如不是你父母站错了队，也许你能和我女儿成为很好的朋友。”

　　中年人坐了下来，好像友善的隔壁大叔一样，和芬闲聊着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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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丫头，杀死你，绝非我的本意，只是阵营不同罢了。”

　　“请你不要怨恨我。”

　　“虽然你的运气很好，之前一次又一次地从意外中逃生，可是，有些事情，是运气无法解决的，得凭实力。”

　　“那么，该说再见了。”

　　中年人抽出了一把淡紫色的匕首。

　　芬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看着那把匕首靠近。

　　就在匕首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一群鸽子齐声鸣叫，中年人精神一阵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抱着美丽的妻子，妻子抱着可爱的女儿。

　　就在中年人想要努力看清妻子的面容的时候，几颗微型催泪弹在他眼前炸开。

　　一把工艺品小刀猛的刺入了他的心脏，然后芬一脚把他踹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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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芬目前掌握着两个超凡技能。

　　【自然亲和】：对你没有敌意的生物会对你保持友善，没有理智的生物不会将你视为优先的攻击目标。

　　发动条件：无

　　【追忆】：唤起目标最美好的回忆。

　　发动条件：目标陷入精神恍惚的状态

　　由于中年人受到自然亲和的影响，对芬放松了警惕，这个技能完美发挥了效果。

　　芬看着中年人缓缓沉入水中，她的嘴角缓缓上扬，挑衅的看着河流逐渐被染成血色，血色又被水流冲散。

　　“大叔，杀死你绝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无助小女孩，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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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芬收起了地上的淡紫色匕首，轻轻的抚摸着，感受着那致命的锋利。

　　她洗净了脸上的几滴血液，确认无误后，把匕首放进了小皮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扬长而去。

　　“吼——！”

　　尖锐的吼叫声响起，一个扭曲的怪物从水里爬了上来。

　　它身上长满了尖锐的富有棱角感的刺，刺的下方是厚厚的一层用于防护的角质层。

　　它的四条爪子，都由锋利的异形刀刃所替代。

　　在它的背后，数条柔韧的触手混乱的挥舞着。

　　它已经无法看出人形，那扭曲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听到这透彻灵魂的疯狂嘶吼，芬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种不该存在于人间的污秽之物剧烈冲击着她的精神。

　　两行血泪从芬的眼角流下，她的意志几乎接近崩溃。

　　怪物在岸边蠕动着爬向芬，它周围的空间逐渐扭曲，黑色的空洞具现，通往世界深处的通道因为这个污秽之物而大开。

　　芬的身体本能的战栗，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可无济于事，怪物依旧在缓缓接近她。

　　“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害人性命！”

　　邢曜一个灵活的漂移，猛踩油门，翻滚落地，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车辆带着怪物，冲进了扭曲的黑色空洞，一起被吞没。

　　邢曜抱起了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只会随着本能战栗的芬。

　　“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下一刻，邢曜的脸色大变，一条柔韧的触手沾着冰凉的水缠绕上了他的脚腕，紧接着更多的触手从扭曲的通道中激射而出，将他和芬迅速拖入。

　　......

　　...

　　“检测到剧烈污染，迅速通知总部，疏散人群，封锁现场。”

　　接收到污染警告的【有关部门】迅速行动。

　　等他们赶到时，这里只剩下了被剧烈污染所覆盖的混凝土码头。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