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浮华万千,光怪陆离,引无数人沉溺而无法自拔。未经世事沧桑的death同样对人间充满了好奇。
霓虹灯闪烁着,各种奇异的字样、图案交替变换着,给寂寥落寞的夜带来了无限遐想;繁华街头人流如织,奇装异服的少年、身穿西服的白领匆匆而过,点缀着单调乏味的路;幽深绵长的二胡声丝丝缕缕萦绕在古巷,让静水流深的陈旧岁月复又被唤起......
death俯视着这一切,不明白父亲所谓的"人间疾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繁华的地方。
他一个纵身跃下云端,走近一个正在赶路的白领。
"那个......"death还未说完,白领便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依旧步履匆匆,连头也不抬一下。
他有些气恼的想:人类都这么无礼吗?难怪人类在人间只有受苦的份。
接连好几个人从他身体里穿过后,他躲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巷。
走了几步,一阵二胡声悠悠然入耳。
曲声婉转动人,death并没有听出父亲曾说过的"哀怨的气息"和"对死亡、解脱的渴望";恰恰相反,他似乎品出了那么一丝欣喜。
寻声而去,他步入了一所小院。
院内的大槐树下,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认真地拉着几乎和她等高的二胡。坐在女孩身旁的少妇口内则哼着乐曲的调子,偶尔指点一下小女孩,让她在某处慢些或在某个转承处多练练。
女孩和少妇的嘴角均挂着幸福的笑容。
death有些怀疑:又有人在人间获得了幸福?人间不是只有疾苦的吗?
只听屋内一阵噼里啪啦,把小女孩、少妇和death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少妇让小女孩继续练,自己起身进屋。death出于好奇跟了进去。
原来是屋中男子打碎了盘子,正手忙脚乱地清扫碎瓷片。男人背对着death,无端让death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
女子轻笑着从背后拥抱男子,呢喃道:"老公辛苦啦。"
男子半开玩笑地说:"知道我辛苦还让我洗碗,没良心。"
death闻声一愣,不禁上前两步。
女子故作生气,松开了抱着男子的手,任性道:"你自己打扫吧,我去教女儿练曲子了!"
男子转身将那女子揽入自己怀中,宠溺地笑道:"这么爱发脾气,真拿你没办法。"
看见男子的正脸后,death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他那个为了不当死神跑到人间的二哥布莱特啊!
death感到难以置信:"哥哥你怎么......"
男子闻声抬头,看见飘在空中的death后一样震惊不已。
"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女子顺着布莱特的目光看去,没看到什么异样。
布莱特收回目光,温柔地向女子解释:"我刚刚把衣架上的围裙看成陌生人了。"
"你可能是累了,先休息吧,这里我来清理。"女子十分心疼。
"嗯,那我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说完,布莱特给了death一个眼神,示意他跟出来。
这个眼神death再了解不过了,二哥没到人间时,时常在他们老爸眼皮子底下给他眼神暗示,提示他如何躲开老爸出去玩。
death一边走一边感慨:虽然二哥和自己世界观完全不同,但是他也没少帮我。
看着一条条差不多的小巷,他又感慨了一句:二哥方向感也挺好,比他好的多呢。
一到巷角的胡同里,布莱特就一改先前的成熟稳重,忍不住跟弟弟勾肩搭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啊哟,我的弟弟呀,你终于看破了老爸的那点伎俩了。能来人间体验生活,就是一大进步啊。老弟,要不要哥哥给你点逍遥人间的攻略?"布莱特靠着弟弟,把death的嫌弃一概忽视。
布莱特:"老弟,别这么冷淡呀。"
"不要!"death十分嫌弃的拨掉哥哥挂在自己肩头的手,"我才不要在人间受苦呢。"
"谁跟你说人间苦的?"
death:"老爸!"
布莱特无奈地摇摇头:"老爸的瞎话你也信,真是傻到没边。"
death一脸不悦。在他的信仰里,人间只有苦难,现在哥哥让他放弃信仰,这怎么可能?
布莱特知道弟弟不信,也不打算再劝。
短暂的沉默过后,布莱特给了弟弟一个建议:"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很快你就会发现人间很美好,明白到底谁对谁错。"
"不要,我想去折磨那个给别人带来幸福的女孩。"death依旧我行我素,"呆在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没人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但你最好明白,人类看不见神明,也听不见神明的话。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折磨那个女孩。"布莱特双手环于胸前,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十分认真地说,"你要是真的想报复谁,就必须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人间。"
death沉默了。他不想成为人类,不想经历人间苦难。
"而且,人类真正的痛苦并不是来自肉体的,来自心灵的痛苦才最让人难受。"布莱特不知道告诉弟弟这个事实是否正确,但他想赌一把,赌弟弟有一天会醒悟,会明白守护比掠夺更有意义。
death听完眼前一亮:"怎样才能产生心灵上的痛苦?"
"你想让那个女孩受到心灵创伤?"
death点点头,盯着哥哥的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期许。
"简单!让她爱上你,然后告诉她你有未婚妻了。"布莱特知道这样也很伤人,但比起那些生离死别,这个好多了。
"这有什么痛苦的?"death无法理解。
布莱特赶紧掏出手机,找了些言情小说给弟弟看,什么<千金复仇记>,什么<三角恋>,只要是主角被拒绝过的,都翻了出来。
末了,布莱特拍拍弟弟的肩,用和他们老爸极相似的口气继续忽悠:"来我家小住,我手机里的小说就是你的了。里面不光有让女生爱上自己的各种案例,拒绝她们的招数也是层出不穷,够你对付那个小丫头了。怎么样,考虑考虑?"
death抬起低了半天的头,一脸迷茫地问:"哥,这是哪国语言?"
"当然是中文咯,在中国你还不会中文,这不是笑话嘛。"
death的脸黑了黑。
他就不会。
布莱特自知失言,赶紧转移话题。
"那什么,天也不早了,我帮你先变成人类,你跟我回家住吧。"
death撅着嘴闹别扭,躲开了布莱特拉他胳膊的手。
"到时候我替你把小说的语种改一改,弄成英文就成了。"
death还是撅着嘴,有些不情愿。
布莱特实在没辙了,一咬牙,低头认错:"哥哥错了还不行吗!"
"噢。"death依旧不冷不热。
"你到底要怎样啊,我的小祖宗!"布莱特接近崩溃。
death得逞了,勾起嘴角道:"我想要你的手机!"
布莱特大惊失色,里面不能给别人看的小说和电影他都没删呢!虽说他保密意识够强,这些连他老婆都没发现过,可万一这小祖宗看到后口无遮拦跟老婆说了,搓衣板是必须的,从此以后能不能吃上热饭都是个问题了。
"不行!"布莱特斩钉截铁,不由分说地从death手中夺过手机,匆匆塞进口袋。